罗丝80岁了,领导家族已超过30年。
80岁,就人类来说是耄耋老人了,对于虎鲸来说,也同样如此。罗丝知道,自己或许还有十年八年好活,却也可能在明天,就永远沉入海底。
罗丝巡视了一番,孩子们都还好。只有马德是罗丝的心病。在它正当30岁壮年的时候,被一艘游轮的桨叶所伤,不仅丧失了长近两米的背鳍,连左侧的胸鳍也失去了。但是马德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,很快学会单鳍游泳,虽然游得慢一些。
“妈妈,今天我们的运气不大好。”艾美丽悄悄地跟罗丝说。它是罗丝的第二个孩子,它的儿子罗伯特也有20岁了,是一位机灵的小伙子。
“和我小时候相比,食物越来越难找了。70多年前,海洋比现在清,海水的味道也很正,食物遍地都是。现在,完全不同了,”罗丝自言自语地说。“孩子们,我做家长30年了,但是我觉得我做得越来越失败,让大家饿肚子……”
“那不是您的错儿。”很多个声音纷纷说。
“不,我年纪老了,精力不济。”罗丝继续说:“食物越来越难找,大家的健康也受影响。如果我不能管理家族,玛莉安将负起责任,艾美丽辅佐它。”罗丝缓缓说,“还有,大家必须照顾好马德……”
“完全不用您操心!”所有的成员异口同声说。
罗丝神色严峻地看着它们,它知道大家都饿了。希望今天有个好运气!
狩猎先遣队出发了,那是罗丝的次子维克多和玛莉安的儿子伯伦。它们总是担任侦察兵的角色。很快,它们回来了。“一头蓝鲸!”维克多兴奋地说。
罗丝早已看到蓝鲸呼出的雾柱,那是个大家伙。虎鲸不是没捕过蓝鲸,虽然它们的个头比虎鲸不知大多少倍,但那是多家族合作,现在仅凭罗丝一家,想吃蓝鲸的肉,怎么可能?
“我刚才看到布兰家族,它们家有30名成员,其中至少20名是出色的猎手,我们可以找它们合作!”艾美丽兴奋地跟妈妈说。
罗丝威严地一甩尾巴,艾美丽立刻明白了,它箭似的游了出去。
罗丝发布命令:“维克多和伯伦继续跟踪蓝鲸,玛薇安和马德看护孩子,其他成员全部出动,阻止蓝鲸深潜!”
那是一头巨大的成年雌性蓝鲸,身边没有幼仔,罗丝推断,它可能怀有身孕。罗丝指挥孩子们左右围住蓝鲸,它自己则潜到蓝鲸下方,撞击那满是皱褶的腹部,打消蓝鲸下潜的企图。
艾美丽尖啸着来了,身后跟着布兰家族的所有杀手。很快,30头虎鲸把蓝鲸围住了,左右夹击,前方阻断,下路拦截,上部还有两个重量级猎手压住呼吸孔,蓝鲸甩动巨大的尾鳍,掀起滔天巨浪,企图摆脱它们。
马德带着幼鲸们在不远处观战,但是它很快发现正前方的海面上,一只钢铁巨兽披波斩浪而来。
“姨妈。”马德轻轻碰了碰玛莉安。玛莉安凝望了片刻,喃喃地说:“是捕鲸船。”
船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它们。马德大喊:“捕鲸船来了,大家快闪开!”
猎手们愣了一下。蓝鲸趁机下潜,但是来不及了,“轰!”一声巨响,鲸枪带着长长的绳索疾射而出,扎中了蓝鲸后背。殷红的血水慢慢染红碧蓝的海面。
蓝鲸翻滚了一阵子,开始下潜。因为负了伤,激烈的挣扎消耗了太多氧气,它频繁地浮出水面呼吸。人类任它拖着船走,他们很聪明,蓝鲸的力气会慢慢耗光。
人类和虎鲸都在期待,期待蓝鲸的死亡。那一刻并不遥远,三小时后,蓝鲸浮出水面,它只剩最后一口气了。这时两个虎鲸家族出手了,它们围住蓝鲸,又撕又咬,在它落入人类的盘子前猛吃猛嚼。
捕鲸船上的人类开始收回绳索,鲸尸离船越来越近,有一个人甩出一样东西,那东西在水面猛烈爆炸开来,激起冲天的水花。
布兰家族损失了两名成员,罗丝家族全身而退。“我们只需要一口食物,人类为什么要掠夺那么多呢?”罗丝喃喃地说。
浅滩处鱼游虾戏,很多大型水鸟在那里寻食,罗丝决定带家人去浅滩碰运气。
一群塘鹅蹲在沙滩上休息,维克多在左侧游弋,露出它巨大的背鳍,吸引了塘鹅的注意,艾美丽悄悄从右侧潜过去,忽然一冲,冲入塘鹅堆里,一口咬住了一只肥大的塘鹅。
首战告捷,艾美丽扭动身躯,很快回到海里,它把猎物交给罗丝。
受到惊扰的塘鹅飞走了,没多久,它们降落到另一处沙滩,蹲下休息。罗伯特猛地冲上海滩,咬住了一只塘鹅。它吃力地扭动身体,想像妈妈那样回到大海里,可是非常困难!它的肺被压得几乎无法喘气,大海显得那么遥远。
罗丝明白出麻烦了:“罗伯特需要帮助,快一点,等退潮就麻烦了!”
艾美丽冲上海滩,试图用吻部顶回儿子。但是罗伯特的身体陷入松软的沙子里了。大家齐心协力想把艾美丽母子救出来,却发现更糟糕—海水在后退,它们离可爱的海洋越来越远了。
罗丝痛苦地闭上眼睛。它们的皮肤迅速脱水干裂,罗丝努力扭动,想最后看一眼马德,发现它们也搁浅了,落潮把固执的守望者留在了浅滩上。
“不要乱动,保存体力……”罗丝挣扎着说了一句。
虎鲸家族躺在海滩上,静静地等候最后的时刻来临。
忽然,一阵轰响由远及近,荒草丛中冲出一辆越野车。越野车上的人看到海滩上搁浅的虎鲸,大吃一惊,立刻跳了下来。
有人打电话,有人取水桶,一个女人疯狂地冲向大海,拎来一桶清凉的海水,浇在罗伯特身上……
罗丝一动不动。它没有力气再动了。罗丝最后一次睁开眼睛,看到家人都回到了海水里。孩子们得救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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