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齐文宣帝高洋刚即位时,很注意研究政治,一切政务力求简便稳妥。高洋知人善任,待人坦诚,所以人们也乐意为他效力。他又能依法驾驭部下,如果有谁犯了法,即使元勋贵戚也绝不宽容,所以朝廷内外肃然整齐。至于国家军政大计,则由他自己独立决断。每次作战,他总是亲临战场冲锋陷阵,所到之处战功卓著。
高洋即位几年以后,渐渐因为建立了大功伟业而骄傲自满,于是就贪杯纵酒,淫逸无度,滥施暴虐。他有时亲自参与歌舞,通宵达旦;有时披头散发,身穿胡服,挂红着绿;有时又裸露身体,涂脂抹粉;有时则骑着驴子、牛、骆驼和白象,连鞍勒也不要;有时竟然要崔季舒、刘桃枝背着他走,自己挑着胡鼓用手拍打。他不分早晚地驾临勋贵皇戚的住宅;有时招摇过市,或是坐在街上,住在巷里;有时盛夏中午光着身子,或是深冬脱掉衣服奔跑,跟随的人都受不了,而高洋却处之坦然。三台的房架有二十七丈高,两栋之间相距二百余尺,工匠们上去都畏惧害怕,系着保护用的绳子,而高洋却能登上屋脊快跑,没有一点惧色,有时还跳着舞,辗转合乎节拍,看见的人没有不寒心的。
娄太后因为高洋撒酒疯,用杖打他说:“有其父则有其子!”高洋回答说:“应该把这个老母嫁给胡人。”太后大怒,便不再说笑。高洋想让太后笑,便匍匐向前,驮起床,把太后摔在地上,受了好几处伤。他酒醒后,很惭愧后悔,让人堆积柴禾点燃,想投入火中。太后又惊又怕,亲自去拉他,勉强对他笑了笑,说:“你刚才醉了!”高洋便在地上铺张席子,让平秦王高归彦拿着杖,口中自责认罪,脱掉衣服受罚,对高归彦说:“打不出血,我就杀了你。”太后上前抱住他,高洋流泪苦苦请求,高归彦这才在他脚上打了五十杖,然后穿衣着冠拜谢,悲伤不已。高洋便戒了酒,但十天以后,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。
高氏妇女,不论亲疏,高洋多与她们淫乱,还百般凌辱,玩弄够了就赏给左右。高洋长期宠幸薛嫔,有一天,忽然想起她过去曾与清河王高岳私通,于是,逼死了高岳,还把薛嫔斩首。高洋把薛嫔的头颅藏在怀里,宴饮的时候,从怀中取出头颅扔到桌上。他又把薛嫔尸解,取髀骨制成一把琵琶,边喝酒,边弹唱,边哭泣,喃喃地说:“佳人难再得!”文武大臣举座震惊。高洋还派人制造大铁锅、长锯子、大铡刀、大石碓之类的刑具,摆在宫廷里。每次喝醉了酒,就动手杀人,以此当作游戏取乐。被他杀掉的人大多被下令肢解,有的被扔到火里去烧,有的被扔到水里去。大臣只好选了一些邺城的死罪囚犯,作为仪仗人员,叫做“供御囚”。高洋一想杀人,就抓出来杀掉,如果三个月没被杀掉,就得到宽大处理。
典御丞李集当面劝谏高洋,把他比为夏桀王和商纣王。高洋令人把他捆起来放进水中,沉下去好久,又把他拉出来,对他说:“我与桀、纣比起来怎么样?”李集说:“看来您还不如他们!”高洋又命令把他沉进水中,再拉出来问一次,这样反复多次,李集的回答仍然像第一次一样。高洋大笑着说:“天下竟有这么痴呆的人,我这才知道关龙逄、比干还算不上什么出色人物!”便释放了他。不久,李集又被召见, 李集似乎又想有所进谏, 高洋下令将他推出去腰斩了。高洋对人要杀还是要赦免,总是这样变化难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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