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尹子对列子说:“语言好听,回音就好听;语言难听,回音就难听。身体高大,影子就高大;身体矮小,影子就矮小。名誉就像回音,行为就像影子。所以说,谨慎你的言语,就会有人附和;谨慎你的行为,就会有人跟随。所以圣人看见外表就可以推知内心,看见过去就可以推知未来,这就是为什么能未卜先知的道理。”虽然不能像圣人那样未卜先知,但我们的言谈举止、一笑一怒、一喜一忧,所得到的回应,又何尝不是这样呢?
具足了前面所说的妙慧等十种人格修养的人,他的举止言行,就如同山谷中发出的美妙声音一样,得到的也是美妙动听的回声。回声可以由发声的人自由掌控,同样,自己的命运也可以由自己的内心来掌控。
宋朝时,强盗张海率领大批人马逼近高邮,知军晃仲约预料无法抵御,就昭示当地富户,要他们捐出金钱、牛羊、酒菜去欢迎慰劳贼兵。事情传开以后,朝廷非常愤怒。富弼提议处死晃仲约。
范仲淹认为:郡县的兵力若足以应战或防守,遭遇贼兵不抵御,反而去贿赂,在法理上知军必须处死;而实际情况是当时的高邮兵力不足,无法抵抗或者防守;而百姓只要捐出金钱食物,就可以避免杀戮抢劫。这样杀死知军不是立法的本意。
宋仁宗采纳了范仲淹的意见,放过了知军。
富弼极为不满地指责范仲淹说:我们正要弘扬法令,你却多方阻挠,这样以后还如何治理百姓!
范仲淹私下告诉他说:本朝从祖宗开始,未曾轻易处死过臣下,这是一种美德,怎么可以轻易破坏它呢?假如皇上做惯了这种事,将来恐怕我们的性命也都难保了。
富弼颇不以为然。
后来两人出巡边塞,富弼从河北回来,进不了国都的城门,又没办法知道朝廷的意图,整夜仿徨于床边,直到此时,他才感叹地说:“范六丈真是圣人啊!”
发出的声音粗暴卑劣,所得的回音也会同样粗暴卑劣;发出的声音仁慈贤善,所得的回音也会同样仁慈贤善。想要获得安乐的结果,当初就应当贤善。因为这个世界上,从来就没有“后悔药”卖的啊!
宋朝人廖德明(字子晦)是朱熹的高足。年轻时曾梦到自己谒见皇上,守门吏卒索取名片通报,廖德明梦见自己由袖中抽出一张署名“宣教郎廖某”的名片,一惊之下就醒了。
后来廖德明中榜派官,被任命为宣教郎,治理福建。廖德明想起当年的梦境,怕自己官职仅止于宣教郎,就不想赴任。但亲友都劝勉他,他却拿不定主意,于是去征求朱熹的意见。
朱熹沉思良久,而后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接着指桌上的文具说:“人和器物不同。例如,笔只能是笔,不能当砚台用;剑只能是剑,不能当琴弹。所以不论它的年限有多长,它的功用是不变的。唯有人不同,也许早上是凶残的强盗,到晚上心念转变,立地成佛,成为尧舜一样的圣贤。所以,一个人的吉凶祸福,也会随人的际遇、心念而改变,很难事先有定论。今天你奉命治理福建,只要尽心竭力嘉惠百姓,梦中所见不必耿耿于怀。”
廖德明拜谢离去,后来廖德明果然官至正郎。
人类和器物的不同之处,是有心与无心的差别。器物无心,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命运;人类有心,则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。人生成功与否,完全是看这一颗心,内心真诚,语言行为就会合情顺理,自然就会控制好命运的方向,获得心想事成的收获。没有经常向内反省自心,详细端审自心的善恶状态,很容易会随着自己的感觉习惯行事,这样,将失去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。因此,具有妙慧的人会从自心上大下工夫,做自己命运的主人!
当我们习惯于观控自心,使自心不为外物所役使时,就可以做到真正役使外物,也唯有这样才能掌控万物。司马光说:“明白掌控万物者不是事物自身,岂止可以治理天下百姓而已啊!这样的人可以随意在天地四方往来出入,在九州漫游,能独往独来,称之为独有。独有的人,是最珍贵的!”因此,智者对众生的教化,就像形体对于影子、声音对于回声那样。有人提问就有回答,尽其所知应对天下人的提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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