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权让中书郎吕壹主管各官府及州郡公文,吕壹因此渐渐作威作福起来,利用法律条文挖空心思罗列罪状,排挤陷害无辜,诋毁诽谤大臣,连细微小事也要报告孙权。太子孙登屡次劝谏,孙权都不接受,群臣中没有人敢再发表意见,都害怕吕壹,不敢正眼看他。
吕壹诬告前江夏太守刁嘉诽谤朝政,孙权发怒,逮捕刁嘉,下狱审问。当时被牵连的人都惧怕吕壹,因此都说听刁嘉说过诽谤的话。只有侍中北海人是仪一人说没有听到过,于是连续数日穷追逼问他,诏书语气也越发严厉,群臣都为他捏着一把汗。是仪说:“现在刀锯已经架在脖子上,我哪里还敢为刁嘉隐瞒,自取杀身灭门之祸,做一个不忠的鬼魂?只是要我说听到过什么,总得真有其事才行。”是仪据实回答,供词没有丝毫变化,孙权就释放了他,刁嘉也被免罪。
上大将军陆逊、太常潘浚忧虑吕壹祸国乱政,每当谈论起这件事,就忍不住流泪。吕壹指控丞相顾雍有过失,孙权发怒,责问顾雍。
黄门侍郎谢厷在闲谈时问吕壹:“顾公的事怎么样了?”吕壹说:“不乐观。”谢厷又问:“如果此公被罢免,谁将代替他呢?”吕壹没有回答。谢厷说:“莫非会是潘浚?”吕壹回答说:“与你说的差不多。”谢厷又说:“潘浚对你恨得咬牙切齿,只是没机会罢了。他今天若接替顾雍,恐怕明天就会打击你了。”吕壹非常害怕,于是把顾雍的案子化解了事。
潘浚请求入朝,前往建业,打算劝谏到底。抵达建业以后,听说太子孙登已经多次进谏而不被接受,潘浚于是大宴文武百官,打算在席间亲自杀死吕壹,再以性命相抵,为国除害。吕壹得到密报,声称有病不去赴宴。西陵督步骘上书说:“顾雍、陆逊、潘浚,志在竭尽忠诚,废寝忘食,一心想安国利民,谋求使国运长久的办法,可说是国家的心腹栋梁之臣了。应当对他们分别委以重任,不让其他官员监视他们所主管的事务,考察他们的工作。这三位大臣考虑不周是会有的,但哪里敢欺骗辜负君主呢?”
左将军朱据的私人军队应当领取三万串钱,工匠王遂冒领了这些钱。吕壹怀疑其实是朱据领的,就拷问负责的军吏,并将他拷打至死。朱据同情他无罪而死,就用厚棺木将他敛葬。吕壹又诬陷说该吏为朱据隐瞒,所以朱据才为他厚葬。孙权多次责问朱据,朱据无法表明自己的清白,就躺在草堆上等待惩罚。几天后,典军吏刘助发觉钱被王遂领去了。孙权大受感触而醒悟,说:“连朱据都被冤枉,何况小官吏和老百姓呢!”于是彻底查处吕壹的罪过,赏刘助铜钱一百万钱。
丞相顾雍到廷尉审理这一案件,吕壹以阶下囚的身份相见。顾雍面色温和地审问他的口供,临走时,又对吕壹说:“你还有没有要说的?”吕壹叩头无语。当时尚书郎怀叙当面责骂侮辱吕壹,顾雍责备怀叙说:“官府自有正常的法律程序,何必做这样的事?”
有关部门奏请将吕壹斩首,有人认为还应该加上火烧、车裂等酷刑,以表明他所犯的滔天罪恶。孙权询问中书令会稽人阚泽,阚泽说:“盛明之世,不应该再有这样的酷刑。”孙权听从了他的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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